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這一天,我們開始走出成都市區,跟著一日遊的團去都江堰。我們很幸運的趕上一位好導遊“知知妹兒”,她看起來是個土生土長的成都姑娘,特別開朗大方,歷史故事講得好,行程安排挺妥當,瑣事處理得清晰又不冷漠,她推薦我們去看川劇,也有好多人呼應著買了票。觀察她,我感覺無論做什麼工作,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那股自信和踏實真能打動人啊。

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都江堰市原名“灌縣”,因從古至今一直在發揮作用的水利工程而得名,非常難得,但這個城市的房屋有80%在汶川地震中都損毀了,損失慘重,現在看到的都是近幾年重建的景象,感慨一下天災無情,而人們相互扶持著,卻有力量。

真要想把都江堰水利工程逛完,可能要一天的時間,好在導遊帶著我們走了精華路線,登塔眺望全貌,過安瀾索橋(也叫“夫妻橋”),到魚嘴和飛沙堰看岷江水如何被“四六分水、二八分沙”,再到寶瓶口和離堆看流入成都市區的水是如何走過“最後一道關”,隨後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無限無窮。流入成都的岷江水,灌溉農田,守護城市,從古至今,靜默無聲,卻滋養著成都子民,奠基了世代繁華,再無洪水氾濫。

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都江堰景色說不上壯觀,但意味深遠,真想給古人的智慧點個贊,僅用簡單的高低差等原理就實現了洩洪、排沙、保證灌溉水源等功能,純天然沒破壞生態,寶瓶口都是靠熱火加冷水把山“炸”開。在科學技術不發達的古代,這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設計,又怎麼實現的工程,古人心懷大智慧和大愛,真蠻厲害的!

還有一個趣味訊息,大家都在說的“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其實是李冰和老百姓一起完成的,李冰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只不過古時候重男輕女太厲害了,這真是一種帶有強烈文化痕跡的說法。

從都江堰出來,吃過外表“華麗”的午餐後,我們便去了青城山前山。人們都說“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青城山被喻為成都“後花園”,前山有許多道觀碑帖,以道教文化為主,後山是原始山林樣貌,以自然為主,是兩個獨立的景點,並不互通。

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這一天,我們以前山為目的地,雖然少不了拾級而上,但聽著導遊講道教的起源,青城山道觀的歷史逸聞,呼吸著“天然氧吧”裡的新鮮空氣,看著滿眼的綠色,感受著山中涼而不冷的微溼,也是蠻愜意的。

經過月城湖的輪渡和不可避免的索道,我們到達上清宮,不久便開始一路攀登。多虧同車旅行者的提醒,我們倆才沒有過早折返,最終登頂,彼時早已汗溼頻頻,不過俯瞰一片蒼翠也是值得了。

我們倆都不太懂道教文化,這一路的道觀沒有導遊解讀也就只能看個熱鬧,不過我在中途有兩個額外的收穫。一個是看到了幾句很有意思的話。除了影壁上的題字“大道無為”讓我著實駐足了一會兒,道觀裡在展覽(或售賣)的字畫上的“捨得”二字頗為戳中心扉。我當然很早就知道這個詞,可每多一點人生經驗,再來品讀又有新的感受。

在後一天乘船遊樂山大佛時,導遊同樣講到了“捨得”,她說“小舍小得,大舍大得”,“對學習、工作等都是一個道理”。我蹙眉一想,我真的做好“舍”了嗎,我又打算“得”什麼?旅行能讓人暫時忘記平時的迷茫焦灼,但關於自己、關於“何去何從”的未解之謎,仍然會那麼容易的跳進腦海。歲月蹉跎,迷惑漸深,於還有一份堅持氣力之時,再多做一點吧,先準備“舍”,再準備“得”。

另一個是,我在登山時,突然想到本科畢業時爬泰山的樣子。同樣的負重前行,低頭看樓梯、看前面人的腳步,根本顧不上路旁風景,最後竟然憑著一股氣走到了頂。考研二戰上岸後,我覺得考研跟爬泰山感覺好像。時過境遷,我好像實現了那時的理想,沒有辜負“夜爬泰山”的勇氣,可又覺得,一切好像不是期待的樣子,我是否還能有方向、有力量的走回那條我真正想攀爬的山路?這樣的山路又是哪一條?現在,只能帶著疑問,繼續前行……

下山後,坐上電瓶車,山中的風再次寒冷呼嘯,我們回到大巴開啟返程。我漸漸確認了一陣哭聲,來自於我後排座位的小女孩。好像是因為時間來不及還是什麼原因,媽媽沒有給她買山上店裡的熊貓玩偶,她好難過,似乎是躺在媽媽腿上一直哭,有時聲音更大、更撕心裂肺一點,有時哭累了,便休息一陣兒,而後繼續。

我沒感覺媽媽在哄她,只是似乎會撫摸她(沒法看清),就這麼讓她一直哭下來了,直到導遊過來處理別的事,順道哄了哄小女孩,她才漸漸不哭了。我一開始有點詫異,媽媽怎麼不管她呢(還跟導遊說,沒事沒事),在公眾場合也不能一直哭下去啊,後來又想,可能這孩子需要一些時間來表達情緒。

沒買到喜歡的玩偶,永遠的離開了玩偶在的地方,對孩子來說,也許不啻為一次喪失,那她可有太多的難過了,甚至對媽媽的憤怒,還有深深的無力……她那樣的哀嚎,也許是自己在充分的哀悼,媽媽或許是個懂她的人,允許她按照自己的節奏去體驗喪失、處理分離。

想到這兒,我莫名奇妙的鼻酸眼紅,悲從中來。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會經歷大大小小的分離和喪失,有些被允許表達一陣兒,如親人離世,有些則甚至不被允許進入意識層面,那些感受被壓抑到精神世界的幽深角落,孤獨熱舞,不願消失。我在那個女孩的前排,好像透過她的難過,一下子連線到心中未完成的難過,也一下子更懂了一點人的情緒。

情緒那麼靈敏,幫我們感知這個世界,孩子的思維能力還沒發展好,不知道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可以怎麼辦,也許就一直被情緒所包裹著,被本能驅動著去哭嚎、去表達那份“痛”,她若能被允許體驗和哀悼這份喪失,也許是一種幸運。可大人呢,社會和自己都要求著大人,不要哭,不要哭太久。但那些情緒的能量不會自然而然的消失,可能就在潛藏著、潛藏著的時候,變成我們不熟悉的另一種東西,未必讓人舒服,卻是在幫忙處理情緒。

在茫茫人海,未必能有一些熟悉的人,幫我們卸下這些東西,還好有類似心理諮詢等這類過程,讓我們還有機會,穿越靈魂幽暗軌道,重新找到那個,無法得到熊貓玩偶的小女孩,幫助她,真的好好的哀嚎一場,而後再卸下我們有用但沉重的偽裝。旅遊的時候,都在想著心理諮詢,也許,這條路我可以繼續走走看看……

從青城山回到成都市區,我們在琴臺路下車。這也是一條古味商業街,不過沒那麼有名。我們和另外兩位旅友,都定了晚上看川劇的票,時間所剩不多,就一起出發。按照導航在高樓大廈間穿梭後,眼前突然開闊,四川省川劇院以及“芙蓉國粹”的大招牌赫然出現。

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我們取了“甲票”,先去大門旁邊的一樓喝隨票贈送的蓋碗茶,補上沒在鶴鳴茶館坐坐的遺憾。成都的蓋碗茶,用的是傳統茶杯,泡的主要是茉莉花,開水沖泡之後,沒過多久就有了一碗淡綠清香的茶。白杯、清茶、竹桌、竹椅,會採耳的大叔,加上身邊同樣想悠閒聊天的人們,這樣的環境讓人不自覺的就放鬆了一點。在等茶水涼一些的間隙,我們之中有人熱心買了爆米花充飢,可還沒等吃幾口,就有人開始敲鑼,寓意著演出要開始了。

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川劇很早發源,隨歷史變遷不斷髮展,是蜀地文化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一般人提起川劇可能只想起來變臉,其實川劇內涵很廣。我自己感覺主線與京劇類似,有角色、故事、唱唸做打,此外川劇還包含了木偶戲、手影戲等民間藝術,以及“耙耳朵”滾燈、小姑娘踩缸等雜技,當然還少不了變臉、吐火等絕活。

這些東西,看文字介紹的感覺總是貧瘠的,到現場目睹精彩表演,就會在震驚、叫好、感動中,對戲曲文化有深深的觸動,這是我平時的生活不會體驗到的。來成都看川劇是我們的意外計劃,票也不便宜,可是一下子接觸到博大精深的川劇文化就很值得。如果大家想看,可選擇四川省川劇院的芙蓉國粹或者琴臺路的蜀風雅韻,前者更顯官方大氣,後者更重市井民間,那些小店裡為了推銷而搞得十來分鐘的變臉,還是別去啦。

看芙蓉國粹的一個多小時裡,我最有觸動的是介紹川劇文化與川劇人的一段影片。裡面有一句話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由簡入繁,不訴其苦”,中間內容我忘了,這些詞湊在一起,就蠻感動的。學戲曲是很難的,但川劇人(以及更大範圍內的戲曲人)就這麼不畏艱辛的堅持下來,以自己的凡人肉身,實現文化的傳承創新。我想這也是時髦詞“匠心”所蘊含的意義。

想得再遠一點,我想學習任何複雜技能都是不容易的,真正能學好、用好的人,大抵都不是以“儘快變現”為目的吧,反而都得有這樣一份“不訴其苦”的堅守,用枯燥挫敗反覆中融會貫通,最終“人劍合一”。當我在學心理諮詢,感覺很困難時,也許我可以想想這句話。旅行回來後,我也把它作為我的微信簽名,再提醒我一陣兒。

現場還有一些小狀況。先是變臉演員下臺來和觀眾互動,有個調皮的小男孩撲上去想去抓演員的臉。在表演謝幕時,有演員們拉著一面巨大大旗從中間觀眾頭上揮舞過去,本是一個烘托氣氛的環節,結果有些興奮的觀眾就抓住旗子不放,最終左邊的觀眾硬生生的把旗子拽了過去。這讓大家都有點尷尬了。我想,可能很多人並不常來看戲,有些精神和習俗,還是要補上的啊。

當我們走出川劇院,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可成都地處西部(和北京相差不少經度了),天還沒怎麼黑,真是驚到了我。一起看戲的四人,除了我,都想去春熙路吃晚飯,最終他們出發了,而我則一個人走回住處。當時我已經不太餓了,除了想買點水果調理一下腸胃,也想在夜色裡好好休息一下,好累啊。

成都遊記Day4: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

我按照導航,走過兩三個車水馬龍的街頭,看成都市區不是景點的樓、人、馬路,拍一拍漸漸變色的夜空。不想說話,不想聽到太多聲音,有一點點在試圖模仿下樓遛彎的本地人,有一點點在放空,這一段時間,是我真正的“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夜色很溫柔。

我覺得成都這座城市,有自己獨特的文化,但又不會讓遠方來客覺得難以融入,一切街景都似曾相識,我在的這幾天,氣候也都還挺適應。從天津到成都,我都看到過穿“少不入川”衣服的年輕人,是啊,成都待著很舒服,來了就不想走,以前不知道有這樣一座寶藏城市,真是孤陋寡聞啦。

我本想找找成都的菜市場(我忘了誰說過,到一個新城市,要看看當地的博物館、公共廁所和菜市場),結果沒成功,就按照導航去了酒店附近的“老百姓水果店”。我跟很多人一樣,到新地方會有點身體反應,於是買了小香蕉和橙子清清腸胃。

我問老闆這橙子叫啥,聽不懂他的四川話,搞得他不得不在四川話和“川普”話之間來回切換,好一會兒我才明白,這叫“倫晚橙”。熱情的老闆還給我便宜點,可是還花了12塊多,成都的水果好像很貴誒?我本以為南方水果都比北方便宜呢。但不得不說,這些水果很管用啊!!轉天我就腸道輕鬆了哈哈哈,奇妙小偏方,推薦給大家。

和我一起的小夥伴,與他們排隊兩小時,才吃到飯,快23點半到住處時,本以為我已經睡了,哪知道我還醒著,因為在她不在的時間裡,我恰好加班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哎,這就是打工人的人生啊!帶著所有的疲憊,這一天終於結束啦……

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