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的這個小動作,道出《紅樓夢》裡貴族家庭不為人知的規矩禮數

紫鵑是林黛玉最為貼身、也最為要好的大丫鬟。她聰明伶俐,對黛玉也極為忠誠盡責。正是因為她的聰慧,她才設法試了試寶玉對黛玉的誠意,引得寶玉發了一番狂病,紫鵑心裡也就明白了寶玉對黛玉,是非常實誠的了。

紫鵑的這個小動作,道出《紅樓夢》裡貴族家庭不為人知的規矩禮數

寶玉在得知黛玉要回蘇州去的時候,急的滿頭熱汗,滿臉紫脹,眼珠直直的,口角邊流出口水了,自己也不能發覺。給個枕頭給他,就睡覺。扶著他起來,就坐著。倒了茶給他,就喝茶。用力掐著他人中,都掐出指印來,也感覺不出疼來。

寶玉這麼一病,全家上上下下趕緊請來太醫,太醫一進來,全家男女老少都拿出了禮數。這一次請太醫,也是我們對《紅樓夢》所描述的古代貴族家庭裡規矩和禮數了解得最詳細的一次。這也是《紅樓夢》全書最為規範、最為嚴謹、最為寫實、最令後人感到敬佩的一個特點。

第五十七回裡,原文描述,下人回明大夫來了之後,王夫人、薛姨媽、寶釵姐妹等暫時退避到裡間去了,賈母端坐在寶玉身旁。

這裡王夫人、薛姨媽和寶釵等人是賈府的女眷,太醫是外面的男人,古代非常講究男女授受不親,賈府這樣的貴族人家,也是規矩禮數非常講究、非常複雜的,所以女眷自然要回避。

賈母已經是年老之人,因此也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但是賈母也有她的禮數。

作為年邁之人,有時候,賈母在面對薛姨媽或者劉姥姥這樣的親戚和遠親時,會歪著坐著,也就是採取了一種比較放鬆自在的坐姿。賈母是個謙虛和善也極有修養的人,當她這樣坐著的時候,也會提前笑著跟親戚們打個招呼,比如說上一句:

“恕我老了,骨頭疼,我就歪著吧!”

但這次不同,太醫一進來,賈母便立馬端坐起來,這是賈母面對外人的修養和禮數。

此時,賈府的女眷已經退避了,剩下的沒有迴避的奴才們,大概就是老婆子們、媳婦們、未留頭的丫頭們了。

王太醫一進來,看到這麼多人,首先就上去向賈母請安了。這是太醫們的禮數。請安完畢,他就拿著寶玉的手開始診脈。這個時候,太醫和寶玉之間的身體距離,當時會是比較近的了。紫鵑此時還在寶玉身邊,此時紫鵑做了一個小動作。

什麼小動作呢?原文說:

“那紫鵑少不得低了頭。”

紫鵑的這個小動作,道出《紅樓夢》裡貴族家庭不為人知的規矩禮數

這裡就有一個問題了,紫鵑此時不能不低頭,但也只能低下頭來。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按照賈家的正經禮數,紫鵑雖然是丫鬟,但也是林黛玉的貼身大丫鬟,按照常理,外男進來,她也是必須要回避的。但是,這次紫鵑為什麼不迴避了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此時寶玉在病中,紫鵑雖然不是貼身服侍寶玉的丫頭,但寶玉拉著寶玉,死也不放手,所以,紫鵑肯定是不能迴避走開的。原文說:

“誰知寶玉一把拉住紫鵑,死也不放,說:“要去連我也帶了去。”

紫鵑的這個小動作,道出《紅樓夢》裡貴族家庭不為人知的規矩禮數

正因如此,紫鵑不能退避走開,但是當王太醫靠近寶玉拿著手診脈的時候,當著外男的面,紫鵑也只能夠低下頭來。

作為賈府的大丫鬟之一,紫鵑先前服侍賈母,是賈母的二等丫鬟,隨後又服侍林黛玉,是林黛玉的大丫鬟。服侍的主子如此,因此紫鵑的修養和層次自然也比一般丫鬟要高。

這是她內心裡約定俗成的對賈家禮數的恪守,同時也是賈府這個家族環境對她潛移默化、耳濡目染的影響所致,紫鵑已經形成了一種必須遵從的行為習慣,此時面對王太醫這樣的外男,她只能低頭,這其中也不得不說,她內心裡也是害羞的。

更耐人尋味的是,曹雪芹此時也描寫到了王太醫的反應,原文說:

“王大夫也不解何意。”

王太醫自然是感到費解的。他是賈府裡走動得非常頻繁的太醫,深知賈府的規矩和禮數。他給寶玉診脈,賈家的老太太端坐在一旁,眼前這個女孩子卻沒有迴避開,也看不出來是小姐還是丫頭,這賈府裡,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啊!因此這王太醫才會感到“不解何意”。

就是這麼一個小細節,讓我們對古代貴族家庭的規矩禮數,乃至於古代社會的民俗風情都有了一定的瞭解。而這一點,想必也是《紅樓夢》能夠流傳百世的原因。

假若只看電影、電視之類的影視劇,那些粗製濫造的故事情節和拍攝水準,根本無法真實地還原古代社會各階層的習俗和禮數,但只看《紅樓夢》,我們完全可以管中窺豹,瞭解概況。因為《紅樓夢》雖然只是文字,但是曹雪芹縝密的思維、細緻的敘述,已然可以為我們還原清代貴族家庭大到婚喪嫁娶、小到一飲一啄的真實生活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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