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大都 圖片/設計:景訓
《本草綱目》中記錄有一種“靈草”:
“天生靈草無根幹,不在山間不在岸。始因飛絮逐東風,泛梗青青漂水面。”
這種植物無依無靠,以水為家,就是我們今天要說的
漂浮性植物——浮萍
。
明正德五彩魚藻紋盤,水上漂浮兩片無根浮萍,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01 穀雨一候,萍始生
因水傳遞冷熱的速度比空氣要慢,所以冬去春來之時,水溫的升高要遲於氣溫的升高。
換而言之,春天水生植物大規模生長的開始時間,要
晚於陸地上的植物。
萍始生
七十二候中,
“穀雨一候,萍始生”
,其意義,或相當於驚蟄一候的 “桃始華”——
如桃花拉開了春天萬紫千紅的幕布一般,浮萍雖不是春天最早生髮的水生植物,卻
奏響了水生植物紛紛萌發的號角。
另一方面,這也意味著暮春時節自然界
溫度的進一步提升
。
02 月令標誌
萍漂浮在水面,常生於池沼等靜水中。元吳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載:“萍,水草也,
與水相平,故曰萍。
”
四月下旬的
穀雨時節
,萍在去年留在水底的種子開始發芽滋長,波光粼粼的水面,陸續出現零星的綠萍。
萍是世界上
已知生長最快的植物
,它以無性繁殖的方式產生新個體,繁殖速率為指數增長模式,正如李時珍所云:“
一葉經宿,即生數葉。
”
萍生長極快,覆蓋水面如綠毯
因此,從宏觀的整體來看,萍一旦開始生長,短短几天就會形成巨量的漂浮群落,
層層疊疊如綠毯一般,蔓延覆蓋整個水面。
水體的這一變化很容易被觀察到,且因
萍生長的地域非常普遍
,所以“萍始生”被古人當作重要物候,來
標誌月令節氣
。
“鳥弄桐花日,魚翻穀雨萍。”
(唐崔護《三月五日陪裴大夫泛長沙東湖》)古人對萍的詠歎,有一部分就是描寫新萍滿湖、生氣勃勃的春天之美。
清郎世寧《魚藻圖》(區域性),圖繪魚戲萍間,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03 漂泊不定的象徵
不光是宏觀的整體,浮萍
微觀
的個體也很有特點。
細看萍的結構,很容易發現其
“葉上生葉”
的無性繁殖方式。葉片下
有絲狀的根,但並不固定
,因而浮萍能隨風吹水流,四處漂盪。
萍“葉上生葉”的無性繁殖方式
從水下看萍不固定的絲狀根
因這一特徵,中國傳統的浮萍意象跟
羈旅漂泊、命運隨波逐流
有著緊密聯絡,所謂
“萍水相逢”“萍蹤無定”
,成為雅俗共通的一個情感符號。
04 名副其實的靈草
說回開頭的那首詩,其後還有幾句:“神仙一味去沉痾,
採時須在七月半。選甚癱風與大風,
些小微風都不算。豆淋酒化服三丸,鐵幞頭上也出汗。”
這說的是浮萍的藥用功能:採集浮萍的最好時間是在七月半,
炮製後可治癱風、大風,
小的風邪更不在話下。用豆淋酒送服三丸,縱使鐵漢也叫他滿頭出汗。
除了藥用,現代生物學還發現浮萍可以吸收大量的氮磷元素,具有
淨化汙水
的作用。
另外,浮萍具有很高的蛋白質含量,且繁殖極其迅速,還有人將其
作為食物原料進行開發
。
其
“靈草”
之名更為名副其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