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記得殺馬特,說明你已經老了,如果你也有過殺馬特的時光,證明你曾經年輕過。
那是90後們不堪卻又美好的時光。
這群曾“驚豔”了我們的時光、“溫柔”了我們的歲月的殺馬特們,從何緣起,又為什麼突然消失不見了呢?
提到殺馬特就不得不說一下“殺馬特教父”——羅福興。
(圖片來源於網路)
“殺馬特”這個詞,就來自於2006年,羅福興給自己起的網名。
當時他剛剛整了一個誇張的髮型,為了定義自己獨特的品味,他上網搜尋“時尚”的英文,結果在瀏覽器裡查出“smart”。
這個單詞讀音為斯馬特,為了顯得更有氣勢一點,他乾脆改成了殺馬特。
影響了一代人的“殺馬特”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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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QQ剛剛興起,很多年輕打工人在網上看到了羅福興的造型,覺得很酷,紛紛開始模仿。
而羅福興也抓住機會,透過QQ空間、百度貼吧,甚至漂流瓶,招攬來了最早的幾十個參加者,建起了家族QQ群,還搞起了貴族頭銜。
很快,殺馬特的概念迅速引爆了青少年打工群體,並發展出殘血、葬愛、中國潮流、殺馬特四大家族,巔峰時期,每個家族都有幾十萬擁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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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當時中國具體有多少個“殺馬特”,但他們的人數多到足以和當時數一數二的魔獸和李毅吧互相爆吧。
在當時,年輕人的潮流就是:剪“殺馬特”髮型、穿破洞褲、用火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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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過乖張的氣質,容易帶壞年輕人的髮型,在當時造成了很壞的影響,也決定了他們後來的命運。
曾經有一段時間,一提到“殺馬特”,我們就是鄙視和不屑,但隨著這些年我們對這個群體的瞭解不斷深入,發現在他們絢爛髮色的掩飾下,其實更多的是一層悲涼的底色。
在我們的意識中,“殺馬特”多是一些“壞孩子”,抽菸、打架、不學好,但其實無論在學校還是社會上,他們都是一群被無視和被欺負的群體。
(圖片來源於網路)
就拿創始人羅福興來說,從小父母離異,跟著父親過,但父親對他不聞不問,而在學校裡又因為身材弱小、不合群,經常被班裡的壞學生欺負。他向老師告狀,但老師嫌他學習差,也根本不管,苦悶和壓抑是他童年的底色。
輟學走向社會後,因為學歷和技能有限,他和很多農民工二代一樣,只能進工廠打工,但這只是換了個環境,依然沒人在意他們,而且因為沒什麼社會經驗,進城後,免不了遭遇一波被偷、被騙、被搶、被孤立的憋屈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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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殘酷的現實,讓他們開始逐漸意識到:老實,是會被欺負的。
他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變得“強大”起來,而他們當初在學校的經歷告訴他們,上學時留長髮、染頭髮的人一般都是同學眼裡的小混混,沒人敢招惹,於是整一個浮誇另類的造型,能夠快速讓他們“改頭換面”,看起來像個“壞孩子”。
慢慢的他們發現,“殺馬特”的造型在保護他們不被人欺負的同時,還能隨時隨地地引來人們關注的目光,儘管這些人的眼神裡可能多是鄙視,但對於從小就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他們來說,這一切讓他們感到了極大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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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網路上,這些人又因為相似的經歷,得以“抱團取暖”,感受到現實生活中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當我們深入瞭解這個群體後,不難發現,他們的訴求其實很簡單:不被人欺負,有人關注。
這些在我們看來十分普通的生活常態,在他們那裡,只能透過乖張的髮型、誇張的妝容和貌似兇狠的語言來實現,但除去這身打扮之後呢?他們依然只是一群缺少關愛,膽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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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願望,也因不被主流認可,而遭到打擊、毀滅。
爆火出圈的殺馬特,在誕生之初就遭受了很多不公的非議,而當大街上的殺馬特越來越多,開始出現燎原之勢後,他們卻成為了所有“正常人”的眼中釘。
網路上和現實生活中,出現了很多針對殺馬特的集體撲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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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貼吧和論壇裡,針對他們的網暴層出不窮,各種各樣的辱罵不絕於耳。
一些看不上殺馬特的網民,甚至偽裝成殺馬特進入各家族QQ群,在取得管理員的身份後大量剔除殺馬特成員,並解散家族群。
在現實中,殺馬特也遭遇了許多不公正的待遇。不少殺馬特打扮的成員遭遇霸凌,被圍毆的事件時有發生,而每次被曝出後,社會上卻是一片叫好,一時間殺馬特宛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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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殺馬特集中的流水線工廠,許多廠子也明文規定殺馬特們剪掉頭髮,不然就將面臨被開除的風險。
迫於網路和現實的雙重壓力,本就沒有任何話語權的殺馬特們只能不斷屈服,他們退群的退群,剪頭的剪頭,就連創始人羅福興也不得不退出殺馬特的陣地,跑到髮廊當起了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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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曾經“叱吒風雲”的殺馬特少年,早已成了脫髮大叔,他們大多都已經從倒閉的工廠離開,回到老家生活,要麼務農,要麼在當地做一些零工。
而在那些還保留的殺馬特QQ群裡,大家聊的話題也和從前大不一樣。
要麼是詢問有沒有合適的工作機會,要麼就是忙著找物件。
標新立異的年輕人終究抵不過歲月的打磨,短暫的桀驁不馴之後,必須順從生活,加入到主流社會,以眾人的方式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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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來看,殺馬特其實是一群被放大的群體,他們以不同的方式獲得了關注,同時也揭開了他們身後群體共同困境的一角,可惜大多數時候,人們只關注這種特殊身份在他們身上塑造的奇觀,而忽略了奇觀背後的聲音。
當殺馬特大行其道之時,我們關注的是他們用形象和行為挑戰大眾認知的大逆不道。
當一切歸於平靜後,我們才恍然發覺,原來殺馬特們剪去長髮後也和我們一樣,是一群在為生活而努力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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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殺馬特”消亡史,伴隨著理解與包容。
雖然曾經轟轟烈烈的殺馬特們,已經成為了我們記憶中遙遠的往事和時代的眼淚,但我們終於可以用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待他們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張揚個性的表達方式,一代人的青春也一定會有一代人的乖張,殺馬特雖然是時代大浪裡的沙礫,舞臺上的小丑,但卻是90後青春裡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