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新唐書 逆臣》記載,黃巢於880年稱帝,國號大齊。因唐軍入城,百姓歡迎,黃巢展開瘋狂報復。《舊唐書 黃巢傳》記載:“賊怒坊市百姓迎王帥,乃下令洗城,丈夫丁壯,殺戮殆盡,流血成渠。”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黃巢起義

黃巢在流竄途中,因缺少糧食,發明了一種巨大的磨盤,名為“巨舂”,把俘獲的活人投入其中,磨碎之後以充軍糧,《資治通籤》對此也有也有記載。

黃巢軍被困陳州近一年時間,所經之處,鳥獸盡死,三十萬百姓,人盡其食。四年之後,黃巢起義結束,黃巢自刎而死,這個說法大快人心。

晚唐才子,花間派開山鼻祖之一韋莊,親歷黃巢軍擄掠豪奪,寫了一篇樂府敘事長詩,全詩238句,共1666字。作者借秦婦之口,痛斥了黃巢軍和唐朝官軍的燒殺搶掠,真實還原了飽受離亂之苦的百姓生活。

在《秦婦吟》中,韋莊表達了對江南的嚮往“傳聞有客金陵至,見說江南風景異。”

公元883年,作者在這場戰亂中大病一場,險些失了性命。病好之後,奔赴夢中的江南。在江南留寓很久,南京、當塗、蘇州、紹興、寧波等地,都有他的足跡。

黃巢事敗之後回到長安,以59歲的高齡參加科考,中了進士。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王建像

時值西川節度使王建和東川節度使顧彥暉不和,韋莊奉命入蜀勸解。王建對韋莊十分賞識,希望韋莊入幕,被拒絕。

900年,宦官發動宮廷政變,韋莊對晚唐王室徹底灰心。

901年,韋莊入蜀做了王建的掌書記。

907年,大唐王朝正式滅亡,王建和韋莊大哭三天,以盡唐臣之禮,王建自立為帝,建立蜀國,稱“前蜀高祖”。

三年後,韋莊病逝於成都花林坊。此三年時間,韋莊不恃權、不行私,一心為百姓。

《秦婦吟》一經誕生,風傳天下。然而因為詩中有一句“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一句,觸犯禁忌。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韋莊簡介

韋莊去世前,自己花了很大力氣回收各種版本的《秦婦吟》,訂立家規不許後人提及。他死後,他的弟弟為他整理生前詩集,匯入《浣花集》,也沒有收錄此詩。

清末,這首詩出現在敦煌莫高窟,被敦煌大盜斯坦因和伯希攜帶出國,經王國維多方請求,方得抄本。

韋莊流寓江南時,曾做過五首《菩薩蠻》,內容相似,人物貫穿於五首詞中,五首詞其實是一個整體,秦樓楚館傳唱較多的也是《菩薩蠻》。

其一:

人人盡說江南好。

遊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爐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韋莊獨自在江南一帶賞遊多年,但是並未定居於某處。在長安時,因為飽受戰亂之路,他就聽說江南一帶風景不錯,也沒有戰亂。

當他自己來到江南的時候,他的身份是“遊人”,他的家鄉並不在江南,他只是暫時客居於此,即便有人勸他在江南終老,那也是人家的好心。

故鄉是回不去了,長安只能出現在夢裡。

江南有多好?後面緊接著寫到:“春水碧於天,畫舫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一江春水比天空還要碧藍,在畫舫中觀春光無限好,小雨綿綿,不知不覺就入睡了。

難怪白居易說江南好,並且寫了《江南好》系列組詞。

遙想長安城,黃巢一把火,曾經美麗的大唐盛景,被付之一炬。作者離開家鄉長安,才看到瞭如此秀麗的江南美景,才享受到了逍遙自在的安樂生活。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春水、畫舫,美麗就算了,最美麗的要算當壚賣酒的美人。作者去喝酒,賣酒的女子挽著衣袖,露出潔白如月的手腕,伸手遞一碗酒過來,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美景配美人,豈不讓人流連忘返。

最後一句寫到“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中國人的觀念一定是落葉歸根。所以作者說,江南的確好,風景好,生活好,人也好,但是,終歸不是我落葉歸根的地方。

我現在還沒有老,所以只是暫時享受江南的美景。當我老了,我還是要魂歸故里。那才是讓我日思夜想,愁腸百結的故園呀。

在另一首《菩薩蠻》裡,作者卻發誓再也不回家鄉。

其二:

如今卻憶江南樂,

當時年少春衫薄。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

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如今回憶在江南的時光,曾經那麼快樂。

去江南之前,我還是一個翩翩少年,春天的時候,穿著薄如蟬翼的春裝,眼裡的春天,也像一個美少年。

我騎著馬,依立在斜橋邊,紅樓上那麼多美麗的女子將眼光投向我。春風拂起她們紅色的衣袖,她們伸手跟我打招呼。她們在問候我,也是在問候春天呀。

春天,美少年、美少女,這些意象都是那麼美好,可是這些都成了風中的回憶。長安早已不是當年的長安。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我曾經到過的地方,到那麼金碧輝煌,那裡有翡翠做的屏風,還有金色的門軸,我喝醉之後,就在花叢中睡著了。

“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如今要是再一次遇見,我就是頭髮全白了,也堅信自己回不去了。

59歲中進士,寫過《秦婦吟》,晚年囑咐家人不許再提此詩

之前不回家鄉,是因為不夠老,還不到葉落歸根的時候。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家鄉不是以前的家鄉了,唐朝已經滅亡了,家鄉成了永遠回不去的地方。一個“誓”字,如此決絕,如此痛心。

韋莊和溫庭筠並稱“溫韋”。其詞風清麗,豔而有骨,如出水芙蓉,似春柳秋月。為宋詞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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