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野花讓出主臥,一片凌亂後讓我收拾

我給野花讓出主臥,一片凌亂後讓我收拾

文丨紫藤蘿插畫丨培培貓

1

梔子被杜爸爸接走了,許峰飯沒人做衣沒人洗,連牆縫裡都透著冷清。他思來想去悟出一個道理:自己要想在外面逍遙快活,就得有梔子這個傻女人無怨無悔幫他打理大後方,解決後顧之憂。

梔子人勤快,種田種菜養豬餵雞樣樣做得來,養活自己還有餘,又不會連累他;至於那小娃娃,不就添張嘴麼?反正有梔子管,也不用他許峰操心。

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傻瓜才不幹呢!於是,他決定去把梔子娘倆接回來。

除了相親和結婚時來過,這是他婚後第一次來岳父家,又是去作低伏小接人,總不能空著手去吧?那顯得多沒誠意呀!

許峰帶了豬蹄,豬肚和一大塊豬肉,又買了禮品,騎著摩托車去杜家。一路上他的腦子比車輪轉得還快,想象杜家父女可能會怎樣刁難?自己又該怎樣見招拆招去化解?想到最後,決定不管怎樣,自己死皮賴臉要人就對了,他們總不能把他轟出去吧?

杜家,梔子正抱著孩子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陽光院牆上的竹梢上照過來,讓梔子那半邊白臉更顯得瓷器般晶瑩,黑緞似的長髮好像才洗過,半乾半溼地垂下來,把那半邊黑臉遮了個嚴實。

杜爸爸在清掃地上落葉,和女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許峰的摩托車就這麼直接開進了院裡,梔子抬頭看是許峰,驚得慌忙站起來,朝前走了一步,又立在原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來,呆頭鵝似的傻瞪著許峰。

杜爸爸手中的掃把吧噠一聲掉在地上,撲得掃攏來的竹葉像小魚一樣散開。父女倆就這麼一個東一個西地呆望著許峰這個不速之客,搞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怎麼會突然來杜家?

算一算,梔子回來也快一個月了,許峰從來沒有來看望過,讓杜爸爸嚴重以為女兒是不是結了個假婚?要不哪有這樣奇葩的女婿,過了門就沒再去過岳父家的?

父女倆都不說話,訝異地看著許峰,一個滿臉狐疑,一個滿心歡喜。

許峰停好車,撓撓頭有些難為情地叫了聲:“爸,忙呢!”又回頭朝梔子笑了笑,從車簍裡一樣一樣把東西掏出來,小山似的堆在地上。

02

杜爸爸沒有應許峰,他總覺得那句“爸”差了那麼點意思,有點像擠牙膏一樣硬擠出來的味道。再看著許峰討好的笑和地上一大堆東西,杜爸爸思忖:這黃鼠狼給雞拜年,只怕沒安好心啊!

許峰望望梔子,又望望腳邊的東西,輕聲問了句:“這些,放哪?”

“爸!”梔子皺著眉頭喊,對杜爸爸的冷淡很是不滿,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怎樣許峰買了禮物來了,這樣愛答不理算怎麼回事啊?

杜爸爸無視女兒的不滿,撿起掃把繼續掃他的落葉,當許峰是空氣。

許峰臉上掛不住,恨得牙癢癢的,心想這個老傢伙還挺硬氣的,擺張臭臉給誰看呀?我現在有求於你,不跟你計較,但我許峰今天受的屈辱,一定要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梔子見杜爸爸這態度,只好柔聲對許峰說:“把東西放屋裡去吧。”說著自己先進屋,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給許峰沏茶。

許峰把東西放到桌子上,擺了一大桌子。搬完拍了拍手在桌邊坐下,一邊端著茶慢悠悠地喝,一邊四下打量。

屋還是那個屋,人也還是那些人,只是態度變了,感覺也變了。

兩年前他和媒人第一次來杜家相親,他也坐在這個位置,那時杜家連磚頭縫都是討好和滿意,是自己一直抱著湊合和將就的想法;現在,自己的想法沒變,杜爸爸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到底是誰變了?

“爸,別掃了!”梔子又在喊,這兩個男人都是她最愛的人,她實在不想他們劍拔弩張水火不容。

在她心裡,許峰能來,已是莫大的榮幸。就如打入冷宮的妃子突然看到皇上就站在自己面前,也顧不得去想皇上是不是隻是一時興起,欣喜、惶恐與忐忑一齊湧上來,有些手足無措了。

她抱著孩子出出進進,最後奪下杜爸爸的掃把,逼他進屋做飯。只有在老爸面前,她才是可以任性的公主。

3

趁杜爸爸做飯的當口,許峰悄聲問梔子:“今天和我回去吧?”

梔子愣了愣,不相信地看向許峰,直到他又問了一遍,她的眼睛立刻像星星一樣亮了,臉紅撲撲的,心中的小歡喜從眼角眉梢飛揚出來,她激動地咬著嘴唇點頭應道:“嗯!”

許峰有些得意,他吃準了,無論自己怎麼胡鬧,梔子都是那個靜靜地扶門迎他進,倚門送他出的人。只要他稍微對她臉色好一點,她就會甘之如飴為自己所用。

只要梔子同意回去,杜爸爸就拿他沒轍了,再甩臉子也沒用,嘿嘿!

吃飯時,杜爸爸只炒了兩個家常菜,另外給梔子燉了雞湯,他臉色緩和了些,只是還是沒和許峰說話。

正吃著,孩子醒了,在裡間大哭起來,許峰依舊埋頭吃飯,梔子起身想去抱,杜爸爸瞥了許峰一眼,略一停頓,放下碗朝梔子擺擺手:“你吃,我去!”

孩子拉了臭臭,梔子趕緊倒來水,杜爸爸笨手笨腳地給她換洗,笑得褶子疊成波浪,在臉上一漾一漾的,嘴裡唸叨:“小寶貝兒,外公給你洗洗就香了呀!不哭不哭哦!”

杜爸爸分明看見許峰眉頭一皺,不知是嫌孩子髒還是嫌他說得不好。許峰的碗裡,一隻大雞腿示威似的橫臥著,杜爸爸知道,那一定是梔子趁他去抱孩子時夾給他的。

吃完飯,許峰依舊老爺似的坐在桌邊沒動,梔子抱著孩子餵奶,杜爸爸冷眼看著,他從進門到現在三個多小時了,一直沒正眼瞧過孩子一眼,更別說抱了。

而且,這小子看梔子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就像看一棵樹一根草,不帶一絲情感。

所以,當許峰說要接梔子回去時,杜爸爸並不樂意。他從許峰的態度一眼望見了梔子的未來,不過是一個不受待見的粗使丫頭罷了,根本沒有尊嚴可言。

可梔子的歡喜溢於言表,杜爸爸犯了難,總不能強把女兒留在孃家吧?何況還有個小外孫女呢!

自己也老了,管不了她們一輩子,梔子這張臉就算出去打工只怕也難找工作,如果真留下來,以後拿什麼養大這個孩子?

杜爸爸覺得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切割自己身上的肉,怎麼切都是痛。他腦子裡突然跳出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和尚和他的瘋言瘋語:“舍了痴吧!舍了痴吧!”

莫非,這都是命?逃不脫的命?

他不知道,梔子想回去除了舍不下對許峰的愛,還有另一層原因,就是不想加重老爸的負擔,自己的苦自己受,不想再連累家人了。

04

“許峰,你既然來接了,我就提個小要求吧,你要是答應就讓梔子娘倆跟你回去,要是答應不了,就讓她們呆我這兒,我來養!”杜爸爸摁滅煙盯著許峰說。

目光相接,許峰隔著桌面感受到這個瘦小老頭兒的倔強與堅決,他扯了扯嘴角:“你說!”

杜爸爸一字一頓地說:“梔子跟你回去,以後家裡的一切開支都歸你管,所有的費用都是你出,行不?”

“行!”許峰點頭應著。

“你在外面欠的賬和梔子無關,不能再讓人來搶豬搶糧的,你能保證?”

“保證!”

“還有……”杜爸爸還要說,梔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嘟著嘴說:“爸,你有完沒完呀?再說下去,月亮都要去來了!你要不放心,和我們住一起得了!”

杜爸爸苦笑著嘆了口氣,他能說出口的,不過是明面上的大方向,可兩口子過日子,更多的是柴米油鹽雞毛蒜皮,如果一方高高在上做甩手掌櫃,另一方就得委屈求全成長工丫頭,這種不對等的婚姻哪有幸福可言?

這個傻女兒啊,怎麼就看不到許峰的言不由衷呢?這樣歡天喜地,以後只怕哭都找不到地呢!

他接過孩子跟著梔子進了裡屋,看她一件件收拾東西,心也一點點空了,半晌才湊到她跟前小聲說:“他要是敢欺負你,就告訴爸,爸還來接你!”

梔子回頭看到杜爸爸眼圈發紅,泛起一層瑩瑩的水霧,她心裡一酸,應了聲“知道了!”趕緊低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

收拾好東西,許峰這才起身幫著往外搬,除了梔子帶回來的,杜爸爸又把自己買的雞釣的魚一股腦兒往車上裝,末了還非要給小寶兒一個大紅包。

桅子擋住不要,杜爸爸生氣地說:“這是給小寶貝的,又不給你,誰說不要?”說著塞進小寶的小布包裡,又抱抱了孩子才讓他們走。

當摩托車在小路盡頭拐彎時,梔子回頭看到杜爸爸站在路的那頭,小小的身影如一尊雕像。

淚,終於模糊了雙眼。

05

許峰把她們娘倆送到家,就掉頭出去了。阿嬸見梔子回來了,喜滋滋來看小寶兒,直說才一個月孩子變化真大,長得有模有樣了。

有阿嬸抱孩子,梔子手腳不停收拾屋子,她不在家,家裡到處灰撲撲的,凳子上都能按出手印來;屋裡一股酸餿味兒,四處一劃拉,許峰的臭鞋子髒衣服東一件西一件丟得到處都是;洗碗盆裡的碗堆得老高,已經長出各色毛毛來了……

唉!這哪是家啊?簡直成狗窩了!

阿嬸跟在後面絮絮叨叨:“丫頭,許峰這次能來接你,證明他想明白了,以後還是好好過吧,男人嘛,瘋過了鬧過了,到頭來還是隻能回自己的窩,女人要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也能過太平了。”

梔子想,不這樣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讓老爸擔心啊!

這次以後,許峰雖然還是不落屋,倒真把開支承擔了,孩子的費用,各處的人情,日常花銷……他都負了責,連衛生紙也買了回來。

梔子也不問他多要錢,自己種田養豬餵雞的錢就攢著,逢年過節回孃家時給杜爸爸和小松買點什麼,也不必開口問許峰要。

兩人就這麼一個鍋裡吃飯一個被窩睡覺,都一個月也說不上三句話地過著。梔子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兩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許峰依舊和美珍打得火熱,心安理得地過著家

孩子已經可以顫顫巍巍走路了,許峰還從來沒抱過她。有一次孩子在院子裡跌倒了,哇哇大哭。

許峰正要出去,從她身邊經過連腳步都沒停頓一下,孩子仰著淚水漣漣的小臉眼巴巴望著爸爸一步步走近,又一步步走遠,委屈地哭得撕心裂肺。

孩子是最清明靈動的,她也知道爸爸不喜歡她,不再追著他跑不再對他笑,每天要麼跟著媽媽跑,要麼在隔壁奶奶家玩,也一天天長大。

這安靜的日子突然被打破,這天家裡來了位稀客,一進門就拉著梔子呼天搶地哭開了。

-第十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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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讀者說一章看不過癮,作者一天寫大幾千字也實在辛苦,為了滿足大家看過癮的同時,也為了給我們作者一點寫作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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