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襄是劉邦的長孫,且是劉邦孫輩中的佼佼者,可他卻錯失帝位。簡單來說,是因為有5個人不喜歡劉襄,而這5人恰恰擁有立新皇帝的權力。
公元前180年,臨朝稱制8年的呂后下世。此時,呂后侄子呂產和呂祿操縱朝堂,掌控權柄,劉氏王朝陷入危機。
就在這時,北邊的
齊王劉襄
率先起兵誅呂,而與他一起的還有身在宮廷的兩個弟弟,
朱虛侯劉章和東牟侯劉興居。
齊國三兄弟裡應外合,聯合以
周勃、陳平
為首的功臣派,一舉蕩平諸呂,呂氏全族灰飛煙滅。
這時,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呂氏被滅族,呂后曾扶持的傀儡小皇帝劉弘絕不能留,那麼該立誰為新皇帝呢?
按理說,劉襄身為漢高祖劉邦的長子長孫,又在誅呂過程中立大功,理應立他為帝,可當
周勃、陳平、灌嬰、張蒼和劉澤,
商討立新君時,卻
一致反對
劉襄稱帝。
劉襄究竟做了什麼,讓5位元老重臣反對呢?
這一切,要從一封信說起。
劉襄:我以為老天助我,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公元前180年七月的一天,齊王劉襄收到了一封來自京城的信,寫信的是他的二弟劉章,劉章信裡說:“
大哥起兵誅呂,我與三弟在京城皇宮做內應,一旦平定諸呂,立大哥為帝!
”
劉襄看完信後,內心很複雜。一方面是激動,京城的皇位自己也有機會去爭取了;
另一方面,他內心復仇的火焰被點燃,呂后在位時,
把他們齊國的6個郡,硬生生奪走了3個
,這個仇,呂后在時,劉襄不敢輕舉妄動,現在終於時機到了。
劉襄二話不說,下令發兵,
可還沒召集士兵,卻被自己齊國的國相給包圍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
齊國的國相名叫
召平
,召平得知劉襄想起兵,立刻派兵圍住劉襄的齊王王府,劉襄質問召平,召平卻淡定地回:
“
臣是朝廷任命的官員,自然要為朝廷效忠。齊王您想發兵,可沒有調兵的虎符呀,這不符合法制,莫怪老臣包圍您了!
”
劉襄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屋內來回踱步。過了幾天,劉襄的家僕來報:“
國相召平自盡了
!”
劉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時,齊國的
中尉魏勃
前來參見:“
大王,您放心,屬下已掌控了兵馬,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可以立刻起兵西進。
”
原來,中尉用簡單的一句話,就從國相手裡騙過了兵權。中尉魏勃來到國相府,“關切”地對召平說:
“
齊王沒有虎符,您包圍王宮完全正確。您是讀書人,下面的活就交給我們這種粗人來做吧!
”
召平一聽有理,就答應了魏勃。
魏勃看似完全站在國相的角度,可他剛拿過兵權,就下令撤掉包圍齊王府的兵,而是轉頭圍住了國相府。
得知訊息的召平連連跺腳,內心充滿了懊惱和悔恨,最終,他拿出寶劍自刎,留下遺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國相召平自盡後,劉襄封自己的親舅舅駟鈞為國相,魏勃為將軍,並召集全國兵力。兵力集結後,看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劉襄又想出了一個
“妙計”。
他沒有立刻起兵,向長安進軍,而是給劉氏皇族中,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
劉澤
,寫了封“求助信”。
信裡的內容情真意切:
“
劉皇爺,您是我們劉氏最尊敬的長者,如今呂氏作亂,我想發兵討伐他們。
可我是晚輩,帶兵經驗不足,而您從高祖那時,就已經帶兵打仗,經驗豐富。我目前無法離開齊國,勞煩您親臨齊國,指導我作戰,我會把齊國的兵都排程給您!
”
劉澤是劉邦的堂兄弟,如今一把年紀,還能聽到晚輩如此誇讚自己,頓時
喜上眉梢
,他立刻跟著劉襄的手下一起去了齊國,打算好好指導劉襄。
不料,劉澤到了齊國好幾天,說好的把兵都交給他,連個影子也沒有。劉襄請他好吃好喝 ,就是不談領兵打仗,劉澤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上當了。
更讓人氣憤的是,劉襄早派手下把劉澤的兵給拿過來了。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劉澤不像召平那樣憤然自盡,而是好聲好氣地說:
“您的父王是高祖的長子,您是高祖皇帝的長孫,您應當立為新皇帝。
但現在那些功臣們還有疑慮,所以遲遲不能把您定下來。
我劉澤在皇室中是資格最老的,功臣們也在等我商定大事。您把我留在這兒沒用,不如派我去京城商定,這樣反而有利於您!”
年輕的劉襄聽了這番話,心裡很舒坦,他命手下備好車馬,送劉澤入京。
《史記·卷五十二》:琅邪王劉澤既見欺,不得反國,乃說齊王曰:“齊悼惠王高皇帝長子,推本言之,而大王高皇帝適長孫也,當立。今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澤於劉氏最為長年,大臣固待澤決計。今大王留臣無為也,不如使我入關計事。”齊王以為然,乃益具車送琅邪王。
劉襄覺得劉澤不會騙他
,所以,送走劉澤後,他就灌注全部心力,派兵攻打了呂氏的濟南國,收復了原本就屬於齊國的濟南郡。曾經失去的土地,又被劉襄收回來了。
正當劉襄準備進一步西進時,卻碰到了功臣
灌嬰
所帶領的兵馬。原來,呂產派灌嬰來平定劉襄的叛亂,可灌嬰卻臨陣倒戈。
灌嬰給劉襄捎去一封合作信:
“等待呂氏發動變亂,再共同誅滅他們!
”劉襄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帶兵返回齊國邊境,伺機而動。
而在西邊的長安,一場血雨腥風的宮廷政變正在展開。以周勃陳平為首的功臣集團,從呂祿手中拿過京城北軍的軍權,又派劉襄的弟弟劉章,用武力幹掉呂產。
呂產死後,周勃下令全面誅殺呂氏一族,這場宮廷政變就此結束。
而等待功臣集團的,還有更大的難題,
究竟該立誰為新皇帝?
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們來看看誰有權立新皇帝?
首先是太尉
周勃
,他在誅呂運動中,親自奪回了原本被呂氏控制的北軍,又調遣朱虛侯劉章以武力阻止呂產入宮,得知呂產死後,又親自發兵滅掉呂氏全族。
因此,周勃作為誅呂的主要策劃人和指揮官,他自然有權利決定新皇帝的人選。
再來是
陳平
,陳平是右丞相,為百官之首,也是誅呂行動中的核心人物,所以陳平也有資格定奪新皇帝人選。
接著是誅呂的大功臣
灌嬰
。
灌嬰屯兵滎陽,阻止了劉襄的軍隊前進。劉襄的兵馬進不了京城,功臣集團才能在沒有外界壓力的情況下選擇新皇帝。
所以,灌嬰是實實在在的大功臣,他當然有權決定新皇帝。
另一位元老是
張蒼
,他作為副丞相,也是朝中重臣,也能參與定奪新皇帝。
最後一位關鍵人物是
劉澤
。
劉澤是劉邦的堂兄弟,像他這樣輩分高、地位高,但又不能當皇帝的人,他去參與立新皇帝,既可以代表皇室態度,又能讓功臣們放心。
那麼這5位元老喜歡劉襄嗎?
顯然是不喜歡。我們一個個來分析。
首先,劉澤肯定不喜歡劉襄,剛剛被劉襄擺了一道的劉澤,若不是經驗豐富,早被氣死了。所以,在與功臣集團商討時,他提到劉襄就立刻投反對票。
至於理由,當然不能說自己被劉襄欺騙,而是說:
“齊王的舅舅駟鈞是惡人,一旦立劉襄為皇帝,就等於出了第二個呂氏家族。絕不能立他!”
那麼,周勃陳平他們是怎麼想呢?
如果從血統上來說,劉襄作為劉邦的長子長孫,的確非常有資格繼承大統。
可難道現在只有劉襄一人有資格嗎?
那可不是。
劉襄雖然是長孫,但他的父親劉肥,是劉邦的庶長子,既然是庶出,按照嫡長子繼承製,劉襄的優勢就只有年齡最大。
但劉襄是孫輩中年齡最大的,可劉邦還有活著的兒子呀!
代王劉恆和淮南王劉長
,他們也是劉邦庶出的兒子,既然兒子還在,可不一定要立孫輩。
所以,
如果僅從血統上說,劉襄只是夠格當皇帝,而並沒有絕對優勢。
再來,也是功臣集團最忌憚的一點,就是
劉襄和齊國的實力太強了,強到會嚴重威脅功臣派的力量。
從這次誅呂的行動可以看出來。齊國三兄弟真是了不起。劉襄率先發兵,他的膽量和魄力讓功臣集團印象深刻。
劉襄的弟弟劉章更了不得,周勃親眼見識了他如何誅殺呂產,他的果敢讓人敬佩。還有一個深處朝中卻尚未亮劍的三弟劉興居。
這三兄弟個個膽識過人,如果劉襄成為新皇帝,再加上兩個弟弟的輔佐,那必然能重振劉氏皇族的威嚴。
可這份威嚴,讓功臣派害怕。是啊,君臣關係決定了君強臣弱,如果再上來一個強勢的皇帝,那大臣們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既然現在大臣有權立新皇帝,自然不會找一個勢力太強的人當皇帝。
畢竟,功臣派好不容易滅了外戚呂氏,當然希望能左右政壇。
所以,最後5位元老選擇了母家沒有勢力,而又低調仁厚的
代王劉恆當皇帝
。
而在北方安靜等待好訊息的劉襄,沒有等到好訊息,只等到四皇叔劉恆登基的訊息。
一年後,鬱鬱不樂的劉襄,撒手人寰,年僅2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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