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樓夢》現存的兩個版本系統,看程高本的寫法與優劣

從胡適的一個考證,看程高本的寫法與優劣

文/詩綠鳳

魯迅先生說《紅樓夢》是一本為人處世的智慧奇書,詩綠鳳每天與你分享紅樓精華。

紅學家胡適經考證認為,《紅樓夢》前八十回是曹雪芹的手筆,後四十回是高鶚偽續,出版商程偉元與高鶚篡改了曹雪芹寫的《紅樓夢》前八十回。在胡適發表此言論之前,大家一直就以為《紅樓夢》就是曹雪芹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從《紅樓夢》現存的兩個版本系統,看程高本的寫法與優劣

【一】《紅樓夢》現存的版本

《紅樓夢》現存的版本,可分為兩個系統,一個是保留脂硯齋評語的脂評系統,另一個是經過程偉元、高鄂整理並續寫完成的一百二十回程高本系統。

一、脂評本系統

所謂脂評本,是帶有大量硃紅色脂批的《石頭記》傳抄本,有些重要的傳抄版本上題有《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字樣,人們一般便稱這些早期的《石頭記》抄本為脂評本或脂批本。目前已知的脂本基本上都是五四以後為世人發現的,共有十二種,其中比較重要的有:

1、甲戌本

甲戌本是《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本》的簡稱。此本第一回獨有“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一句話,故稱之為甲戌本。

此本第一回,較別本多出429字,而且揆諸文理,別本當屬漏抄。此本中韻脂批,亦為研究紅學的重要資料。如“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又如“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因命芹溪刪去。”透露了此書原構思中的重要情節。 甲戌本原為清末藏書家劉銓福所藏,上有劉銓福跋語,青土、椿餘跋語。此本後為胡適購得,現藏美國康乃爾大學圖書館。據周汝昌先生推斷,甲戌本可能是劉銓福的小妾馬髣眉從孃家帶來的,因為卷首有“髣眉”小印。

2、庚 辰 本

庚辰本是《紅樓夢》的一個重要版本,因上有“脂硯齋凡四閱評過”、“庚辰秋月定本”的字樣,所以被稱為庚辰本。庚辰本系用乾隆竹紙抄成,原為徐禎祥所擁有,後歸燕京大學圖書館,現藏北京大學圖書館。庚辰本除缺六十四、六十七兩回外,前八十回基本上是完整的。

對於此本的評價,學者們亦有爭議。吳世昌先生就對它評價不高。 針對吳世昌的觀點,馮其庸寫了《論庚辰本》的專著,認為庚辰本所據以抄成的底本,是曹雪芹生前的本子,是比較接近原稿的,是彌足珍貴的,何況它又比較完整,共有七十八回。

3、戚 序 本

戚本,即卷首帶有戚蓼生序的版本。現存的戚本,有張開模藏本、澤存書庫藏本、有正書局石印本(又分大字本、小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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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己卯本

己卯本,是《紅樓夢》的早期版本之一,原由董康收藏,現歸北京圖書館。它的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現藏於歷史博物館。 己卯本殘存四十一回零兩個半回,即一至二十回、三十一至四十回、五十五回下半回至五十九回上半回、六十一至七十回。(六十回、六十七兩回系據別本補抄)。

5、王府本

王府本,系“清王府舊藏本”的簡稱,因內中有“柒爺王爺”字樣,故稱王府本,現藏北京圖書館。 王府本的脂硯齋批語,也被作了整理,還夾人了一些後人的批語。

6、紅樓夢稿本

紅樓夢稿本,原為楊繼振所藏,書名為《紅樓夢》,不再題作《石頭記》,一百二十回,中有殘佚,為後人所補,現為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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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列藏本

列藏本 又稱“脂亞本”,即蘇聯亞洲人民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所藏抄本《石頭記》。一個叫庫爾梁德採夫的俄國人於一八三零年至一八三二年隨侵華沙俄宗教使團來我國,抄本即被他回俄時攜走。至今未公之於世。

8、靖本

所謂靖本,即“靖應鷳家藏本“的簡稱。六十年代初,南京有一個讀者,用鋼筆抄了一些批語,寄給北京的幾位紅學家。這些批語與甲戌本等其它本子的批語大部分相同,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批語,頗能“解決問題”。等到大家索要原本時,此原本卻“迷失”了。所以,有些紅學家就疑心,這個本子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批語是根據其它版本拼湊、改造的。

9、鄭本

鄭本是“鄭振鐸藏本”的簡稱。此本僅存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回,內文題“《石頭記》XX回”,而書口卻作《紅樓夢》。

10、甲辰本

夢覺本,即“夢覺主人序本”,因此序作於乾隆甲辰年,又稱“甲辰本”。由於此本在山西發現,又稱為“脂晉本。” 夢覺本書名為《紅樓夢》,八十回,抄本,有少量脂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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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程高本系統

1、程甲本

程甲本是《紅樓夢》的第一個印本。封面題“繡像紅樓夢”,扉頁題“新鐫全部繡像紅樓夢,萃文書屋,”回首、中縫都有“紅樓”字樣。全書一百二十回,首程偉元、高鶚序,次為人物、場景插圖共24頁。程甲本的文字,基本上屬於脂本系統。

2、程乙本

公元1791年印刷了《紅樓夢》以後,公元1792年又印刷了一次《紅樓夢》。前者被稱為程甲本,後者被稱為程乙本。程乙本在程甲本的基礎上,文字作了很多改動,加了“引言”。與程甲本相比,有改得好的,也有越改越糟的地方。建國後出版的《紅樓夢》,有相當一部分,是用程乙本作底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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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建國後出版的《紅樓夢》通行本

建國後出版的《紅樓夢》通行本有120回,作者為曹雪芹、高鶚。一致公認前80回為曹雪芹所著,後40回為高鶚續作。

發現《紅樓夢》後40回是高鶚續作,是民國時期的胡適、俞平伯考證出來的。在這之前,大家都不知道《紅樓夢》這本書是續作,大家都已接受《紅樓夢》120回是一部完整的小說了。

胡適、俞平伯考證出《紅樓夢》後四十回是高鶚的續作後,一語驚醒夢中人,不說則以一說大家就發現這部著作有很多問題,發現後四十回中有很多地方與前八十回銜接不上,透過對《紅樓夢》第5回金陵十二釵判詞的理解,發現高鶚寫的很多地方與曹雪芹的原著有很多出入,金陵十二釵的結局不應該是高鶚所寫的那樣,這就激發後人對曹雪芹這本未完之書的各種猜測。

青菜羅卜各有所愛,有人不認可高鶚續寫的《紅樓夢》,也有人覺得高鶚續寫的《紅樓夢》至今無人超越,還是有可讀性的,有人對《紅樓夢》後四十回與前八十回的語言結構,內容情節等進行過分析,發現並無太大差別,已然成為《紅樓夢》完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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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高鶚續寫的《紅樓夢》後40回值不值得看

對於高鶚所續寫的《紅樓夢》後40回的內容,究竟值不值得一看,己經爭論了200多年,由於迄今為止還沒有發現更有權威性、更有說服力的版本或者參考資料,讀者依然對高鶚所寫的《紅樓夢》各執一詞,有人認為值得一看,有人認為是狗尾續貂不值一看,有人認為可看也可不看,沒有定論。

客觀講,高鶚續寫的後四十回《紅樓夢》與曹雪芹先生寫的前八十回相比,是要稍遜一籌的,不管文字、內容上都不在一個段位,高鶚的文字與內容顯得俗套,沒有曹公文字裡那種獨有的咄咄逼人的靈氣與玄妙。

但是,至今為止,對《紅樓夢》的續書,還沒有誰能超越高鶚,總的來講,高鶚續寫的《紅樓夢》後40回基本上與前曹雪芹寫的前80回基本上相吻合。毫無疑問,高鶚是個聰明人,他最接近作者曹雪芹所處的那個時代,作為一個最忠實的紅迷,無疑他很好地繼承了曹雪芹先生的衣缽,在曹公前80回的基礎上,基本遵照曹公的意思,續寫了後40回。

從《紅樓夢》現存的兩個版本系統,看程高本的寫法與優劣

要不是胡適、俞平伯等人說後40回是另出自他人之手,相信很多朋友讀後都會覺得就是曹公寫的。”觀其中結構,如常山蛇,首尾相應,安根伏線,有牽一髮渾身動搖之妙,且詞句筆氣,前後略無差別。”

如果因為《紅樓夢》後40回是出自高鶚之手,就對這部分內容嗤之以鼻不屑一看,認為是狗尾續貂沒有任何價值與營養。也大可不必。

舉個比較通俗的例子,同樣是一隻蘋果,如果富豪給你的,你會覺得那隻蘋果吃起來特別好吃,如果是窮人給你的,你會覺得那個蘋果食之無味很難吃,這就是心理作用。

同理,如果不告訴你《紅樓夢》第40回就是曹公寫的,那麼大家由於沒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就會覺得寫得好,甚至有些人還會覺得寫得比前八十回還好。可一說是高鶚寫的就雞蛋裡挑骨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當然,高鶚可能沒有曹雪芹那樣複雜的經歷和悟性靈性,但他是有一定的文學功底和才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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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高鶚續寫的《紅樓夢》後40回也有閃光點

在後四十回,高鶚基本遵照曹公的意思來設定故事情節,只不過他把曹公原先設定的很多讓人思之極恐的內容,改成了充滿正能量的結尾,從而讓人感到《紅樓夢》是一本充滿陽光的溫暖之書。

有紅學專家認為如果曹公繼續寫下去的話,那麼《紅樓夢》的後40回大體應該是是這樣的一個故事發展:

寶玉跟黛玉兩個人後來私定終身,被趙姨娘等幾個人發現了,就報告了王夫人。王夫人非常憤怒,就再次出面整肅,把黛玉趕了出去,這時,寶玉恰巧外出,賈母也去世了,沒有人出面保護,黛玉貧病交加,連治病的藥都沒有,最後在為寶玉安危擔憂中淚盡而亡。然而,王夫人還是不肯放過,像對待晴雯一樣,藉口是肺癆,差人把她的屍體拖出去燒掉了。等寶玉回來,也只能“對景悼顰兒”

從高鶚寫的第81回“佔旺相四美釣游魚,奉嚴詞兩番入家塾”開始,賈寶玉的活動場所不再以大觀園為主,而是在賈政的命令下去家塾攻讀讓賈寶玉非常反感討厭的一成不變的八股文。

黛玉死後,大觀園裡眾人開始逐漸搬出,100回後,“天上人間諸景備”的大觀園漸漸被冷落,因無人居住陰氣滋生妖氣浸染,成了人人談虎色變的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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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鶚首先讓賈寶玉離開大觀園到私塾去專心讀書求取功名,然後把賈寶玉設定為一個失通靈寶玉失心的病人,不再有先前的靈氣,透過王熙鳳臭名昭著的掉包計讓薛寶釵代替林黛玉做新娘,讓懵懵懂懂的寶玉與薛寶釵完成了金玉良緣,黛玉從傻大姐那兒聽到寶玉與寶釵成親的訊息後,怨恨而死。

緊接著高鶚又寫賈府因賈雨村告發王子騰而受牽連獲罪被抄家,但最終賈雨村惡人有惡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賈府得以平反昭雪,開始“沐皇恩賈家延世澤,在寶釵生了兒子賈桂與李紈之子賈蘭“蘭桂齊芳”,賈寶玉中了舉人等皆大歡喜的結局中拉下帷幕。

曹公原先設定賈府被抄家後,賈府男丁均被打入大牢被關押了一年,黛玉在孤苦伶仃窮病交加之中從秋天等到夏天,“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沒能等到賈寶玉獲釋回來,在絕望中撒手人寰的悲劇場景被高鶚省略;高鶚筆下沒有了曹公認為賈府結局應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悲劇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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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高鶚續寫的後四十回雖有欠缺與不足之處,但實屬不易

《紅樓夢》是一部偉大的現實主義經典著作,是曹雪芹畢其功於一役之大作,前八十回寫得非常精彩,但八十回後手稿不幸迷失。為了不讓讀者留有遺憾,高鶚和程偉元就續寫了後四十回,以彌補讀者遺憾。雖有一些地方違背了曹雪芹的本意,但大部分還是依據曹雪芹草灰蛇線伏筆千里的寫作手法來寫,非常難能可貴。

大家知道要續寫別人未完成的著作有多難,尤其是《紅樓夢》這本需要看文字反面方能讀懂的天書,更是難於上青天!必須得琢磨透曹雪芹是在什麼樣的背景下寫這本書?他寫這本書的目的和初衷是什麼?進而要把曹雪芹寫的前八十回讀得爛熟於胸,做到信手拈來,隨手成文,再根據曹雪芹文中留下的處處伏筆,展開聯想,寫出貼合曹雪芹本意的文章,光有大膽的嘗試,精心的構思還是不夠的,還得有與曹雪芹相似的生活經歷和才情。從這個意義上說,高鶚續寫的後四十回雖有欠缺與不足之處,實屬不易。

高鶚續寫了《紅樓夢》後40回,讓殘缺的《紅樓夢》得以完整,完成了中國五千年來第一部堪稱為真正意義上的小說,也是一部至今任何書籍都無法比肩的奇書。

從《紅樓夢》現存的兩個版本系統,看程高本的寫法與優劣

高鶚續寫的後40回基也寫出了很多精彩章節比如佔旺相四美釣游魚,寶玉作詞祭晴雯及見黛玉以及寶蟾送酒果等等不勝列舉,都非常值得鑑賞。

有人認為,雖然沒有前八十回的元妃省親、黛玉葬花、寶玉捱打、贈帕題詩、蘆雪庵連句、晴雯補裘、壽怡紅夜宴、抄檢大觀園、紅樓二尤那樣氣勢磅礴、栩栩如生的精彩段落,但其中黛玉焚稿、寶玉情痴、錦衣軍查抄寧國府都寫得真實感人,收官大致不差。對於《紅樓夢》的流傳,高鶚功不可沒。要不是胡適的“考據”功夫,讀者對全書一百二十回的完整性並無太大懷疑。

如果沒有高鶚續寫的後40回,我們讀紅樓夢更會倍增如張愛玲所言的恨紅樓夢未完的遺憾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高鶚無疑是功不可沒、值得稱道的,讓我們得到一個完整的《紅樓夢》內容,而不是後世人支離破碎,胡猜瞎侃誤人子弟的亂解。

一本書要知道他的優劣,最好的辦法就是靜下心來去親自看一看,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必須要親口嘗一嘗。何況是《紅樓夢》這樣為人處世的智慧奇書呢。

最後以高鶚寫的《紅樓夢》後40回一段話作結:

只怕年深日久,字跡模糊,反有舛錯,不如我再抄錄一番,尋個世上清閒無事的人,託他傳遍,知道奇而不奇,俗而不俗,真而不真,假而不假。或者塵夢勞人,聊倩鳥呼歸去;山靈好客,更從石化飛來,亦未可知。

從《紅樓夢》現存的兩個版本系統,看程高本的寫法與優劣

本文資料重點引自:《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紅樓夢120回通行本》

紅塵三千,不問風雨,只道本真。詩綠鳳每天與你分享自己的紅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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