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中式的敘事美學與未解之謎-誰是隱藏的背後黑手

《煙火》這個恐怖遊戲,是近幾年少見的一款專注於劇情,而不是簡單的用jump scare來表達驚嚇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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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達到的結果就是,遊戲玩完後,我們會對玩過的內容有著十足的餘味與感慨,而發出遊戲終於他喵的結束了的欣喜。

遊戲發售這麼久,許多人通關後,也都會發出類似的感受,比如劇情很緊湊,裡面的角色互相穿插,留有相當的空白以及結局給人以莫名的感動。

裡面的故事具備多線併發,人物角色的話語不多,卻足夠豐滿,結局與主題相對應並在結局時留有懸念給予玩家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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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哥我作為一個對遊戲敘事與展現形式十分關心的人來說,這一次我們就來分析一下整個遊戲,為啥會讓人產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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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遊戲敘事的混沌感

大抵上所謂的恐怖遊戲,一部分是驚悚遊戲,所有的恐怖都是感官上的刺激,比如《生化危機7》之前的生化危機系列,另一部分才是鑽入人心的恐怖遊戲,例如《寂靜嶺》與咱們這次要說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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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遊戲結束時給你的大抵上是解放,而鑽入人心的恐怖遊戲結束時給的感受是複雜的,多是無奈跟未完結。

恐怖依舊留在身邊,並隨時可以冒出。

這就是我所謂的混沌感,所有的一切都在常規中透露著異常,在同一個畫面體現出互相矛盾的地方。

例如最近流行的,小丑竟是我自己一樣,這句話本身是個玩笑話,但你仔細一品味其實是個恐怖遊戲的套路,比如說《暴雨》一直標榜正義的警官最後反而是最終BOSS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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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寂靜嶺》裡廢墟的都市,搭配著本不應該出現的工業金屬的音效。

而《煙火》這個遊戲怎麼展現的呢?

在遊戲一開始,第一個畫面,好好的汽車莫名的熄火、牆上寫上“講科學、破迷信”,這是提醒我們在這個封閉的小鎮,人並不相信科學。正是因為不相信所以標語才要特意寫——相信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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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裡的第二個畫面,給人燒東西的火盆應該放在地上,而不是放在高處,打下來的光不是正常的電燈的白光,而是蠟燭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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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碰到陳青穗的時候,正停著電,她卻在檢視資料,外面沒有下雨卻拿著紅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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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出這麼多例子,大家也都該明白了,恐怖的感覺多來自於現實經驗的錯位而產生的混沌感,並且這種混沌感可以進行自我的解釋來達到釋懷目的。

比如你可以認為火盆可能是被人臨時放上去的,比如你可以認為陳青穗來的時候正好有電了,比如你可以認為她喜歡出門帶雨傘。

直到你的心裡的矛盾越積累越多,達到了無法釋懷的程度,遊戲終於給出了你一個答案。

有著火盆的小賣店的老闆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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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穗真的是消失了,消失的那天她的裝束與我們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她的到來或許是幻想或許是真的存在。

一個好的恐怖故事,不可能缺少混沌感,而一個故事需要昇華,必須把遊戲裡強調的某一方面的混沌感真實化。

也就是說,小賣部老闆的死是真實的,田家一家人的死是真實的,他們的在遊戲裡的混沌感被確定是虛妄的了,這一部分需要因為敘事而強化真實性,並剝離混沌感。

而陳青穗的死卻依舊是混沌的,即便是到了最後,所有的訊息,比如走失前的衣服裝飾、比如孩子們的祈福、比如上游漂下來的筆記,都在證明其死亡的真實性。

但是筆記裡掉落下來的照片卻否定了其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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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遊戲再次把混沌感保留了下來。保留它的目的,是為了讓玩家的情感依舊留在遊戲當中,當你某日想起這個遊戲時,這種感受會再度回來。

也就是說,這是恐怖遊戲的留白方式,一定要把跟你最緊密的人來一場人鬼情未了,並在最後或者把這個鬼變為了薛定諤的貓,或者把這個鬼直接帶回現實。

《煙火》採用了陳青穗是貓的設定,她可能還活著,可能早死去了,而《寂靜嶺2》裡,則採用了把鬼帶回現實的手段——詹姆斯帶回了寂靜嶺裡的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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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故事需要揭露出多個秘密

一個好的故事需要有多個面向的揭露,讓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資訊。

好故事就是皇帝的新衣,有人看到了故事直接的表象裸體,有人看到了表象之下的隱患——肉食者鄙且國中無人,只有小兒口敢道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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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的故事很簡單。

大概講述了新刑警林理洵,接到報警一個名為清潭鎮的山中小鎮,在死人法事的時候發生了火災。

但是去了之後才發現並沒有太大的事情,並且也不知道是誰報的警。

林理洵在鎮子的醫務室遇到了支教的陳青穗,並引出整個故事的最主要的案件,田家的滅門慘案。

於是就是常見的倫理劇了,田家兒子死後,父母思念兒子,誤信神婆,給自己的兒子招魂,附身兒媳身上。

兒媳知曉老人的意思後,反利用老人的迷信,引誘老人同意她帶著女兒逃出山村。

所以我們關注的不應當是劇情的表象,而是表象下的的千層餅。

這個小故事裡一共有五層。

第一層是田家滅門慘案的快速結案,說明警方面臨了壓力。

第二層是田家死亡後有人進行裝神弄鬼,比如鎮子裡經常響起的無人說話的電話,比如芳芳死亡後還有人給她訂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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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層是田家的盜墓引起報社的注意,陳青穗以支教的身份靠近田家的孫女,想要獲得田家盜墓的賬本。最後以可以帶田芳芳離開此地與田家媳婦趙小娟做了賬本的交易。

第四層是警察裡有正義力量的出現,要透過林理洵來打破原來的定案。

第五層是葉敬山醫生對趙小娟的幫助,以及想要為趙小娟洗脫罪名的自責。但當林理洵提出整個案件還有一人參與時,葉敬山決定一個人抗下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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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整個事件的表面是田家滅門,暗地裡是警察與報社對盜墓勢力的清剿,以及盜墓勢力發現田家留有賬本後想方設法的掩蓋。

也就是說故事有著很強的餘韻,直接的真相揭露了,但是隱藏的真相卻沒有完全展現。

這也就是咱們一直在說的故事的混沌感的另一方面,同時我們也能夠發現,《煙火》這個故事,是一個大世界觀框架下的一部分,它應當還有續作。

遊戲不長,內容也不多,但是裡面的勢力,透過一樁謀殺案來互相體現出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個劇情這麼耐讀、玩家覺得很豐滿的原因。

隱喻的視覺展現

隱喻幾乎貫穿了整個遊戲,並用特殊的視覺展現的手法表達了出來。

比如田家命案所有人都關注的東西——賬本。

在遊戲一開始,小賣店老闆死亡時在紙人手上拿到的賬本,就暗示我們田家的命案的關鍵物品也是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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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田芳芳透過小蝌蚪找媽媽的動畫,來暗示我們整個家庭的變故,一家人信奉神婆,媽媽愁眉苦臉找不到出路。

她想為媽媽排憂解難,但是她也找不到方法,而最終田芳芳找到了一個方法,卻讓整個田家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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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趙小娟吃魚,用吊斧的墜落與魚肉的吞噬形成了隱喻,告訴我們此刻的趙小娟決心化身他的丈夫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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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喻同樣也是混沌感的一種展現形式,不明說,而是用畫面的方式來更為直接傳達出來感受。

《煙火》與許多動作類的恐怖遊戲不同,比如《寂靜嶺》或者《零》,它沒有戰鬥,是的,大家如果反應過來了,就發現了,他沒有戰鬥。

他甚至連《逃生》這類恐怖遊戲的逃跑與躲藏的元素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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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接近我們如今熟悉一個遊戲種類——步行模擬器。

而如今所有的步行模擬器的作品不論是《看火人》還是《艾迪芬奇的記憶》都表現出來了隱喻的視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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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透過遊戲表達一個故事,但是這個表達的方式卻要比電影更具備主動性與沉浸感。

《煙火》的隱喻也同樣借用了這種手法,讓整個作品,透過少數的幾個場景,就能表達出來更多的資訊並且讓玩家心領神會。

田芳芳的蝌蚪,表達了她失去了親人,找媽媽暗示我們這一家在想方設法找回田宇的靈魂,母親與魚的結合暗示了我們之後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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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娟的魚肉與吊斧暗示我們,欺瞞與血腥同在,並且血腥必然發生了。

趙小娟說我的屍體不會腐爛在泥土裡,我會像鳥兒一樣死在空中,暗示我們她的吊死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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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喻的效果要比明示更加讓人毛骨悚然,並更加讓人心有慼慼焉,它充滿了童趣,但這個童趣無比黑暗與血腥。

恐怖遊戲的人文關懷

比起西式的恐怖遊戲,比如《逃生》揭露出來正義必勝,邪惡必敗這種很直觀的表達。

日式與中式的恐怖遊戲更多的是關注於心裡的成長與自我的反思。

比如《寂靜嶺2》的結局的多樣,根據你的選擇不同,主角詹姆斯可能是一個愛著妻子的丈夫,也可能是一個背叛妻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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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強調的不是誰對誰錯,更關心的是遊戲裡的角色跟我們玩家的選擇與深思後的成果。

比如《煙火》,結局是葉敬山對自我的反思,他愛著這個被山圍困的小村莊、他也恨著這被山圍困的小村莊,他是被拐騙來的孩子,但是他真的離開此地了,那便是更加無處可去。

結局陳青穗的願望,她希望這個村子裡的孩子都如同鳥兒一般展翅高飛,離開只能看到井底的天空,前往真正寬廣的天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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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時從空中飛起並爆炸的煙火,生命倏忽而起,絢爛而逝,只留下亮眼的光與清脆的聲。

每個人的生命都不應該爛在泥土裡,而應該像鳥兒一樣自由的飛翔在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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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亡者以公正,大白其真相,趙小娟不是瘋子,她不應當揹負毒害一家的罵名而死。

對生者以尊重,讓其能夠自由飛翔、見到更加寬廣的世界。

這才是這個遊戲要表達的人文關懷,也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追求的正義底線。

最後

一款恐怖遊戲可不可以僅僅為了嚇人而製作,當然可以。

但我相信一款能夠讓大家自願回味的恐怖遊戲,則一定不是為了嚇人而製作的。

當我們面臨無法承擔的現實重壓時,我們便願意塑造出來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奇異世界,我們如今常見的爽文、B級片是其中之一,怪力亂神也是其中之一。

我們希望有神明能夠拯救卑微的自我,我們也希望有惡鬼會被正義斬殺。

怪力亂神的存在不光光是迷信,而是我們在現實裡無法伸張的正義被自我扭曲後的戾氣與無法戰勝現實的自我舔舐。

正是如此,《煙火》這個遊戲,從來沒有否定惡的存在、也沒有否定惡人死後的懲罰。

遊戲裡比較重要的三個人的名字都帶著獨特的含義。

林理洵-洵在此處是順達通常的意思,表示為世間的道理、正義應當被舒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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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穗-穗代表穀物的成熟,青代表穀物的不成熟,兩個完全相悖含義字放在了一起,或許表示她是為了孩子從幼稚到成熟鋪路的教師職業,或許也代表她未老已死,青春被死亡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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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敬山-山代表他的困局,敬是敬仰,除了此地他無處可去,敬是敬畏,除了此地他真的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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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到了此處,我們也應該能夠看出來,這個遊戲如同聊齋一樣,是一個傳統的鬼故事,並且帶有一定的教化意義。

於是我們把遊戲裡的最後一個謎題填補一下——林理洵說的整個故事裡缺少了一個隱藏的參與者。

這個參與者是誰,遊戲並沒有明說。

但是我們卻知道他的來路,他以及他的勢力在遊戲裡做了四件事情。

1。殺害了小賣店老闆,老闆與田家的盜墓是一夥的,作為一個很摳門的人而言,他也很可能留有賬本。他的死亡被迅速的下了自然死亡的判定,葉敬山卻說他的死相很猙獰。

2。他在田芳芳死後,為其訂了生日蛋糕,製造出鬧鬼的假象。

3。他特意在午夜,假裝打出一些裝神弄鬼的電話,讓鎮子裡的人特意避開田家。

4。他的勢力向警察施壓,讓警察迅速給田家結案。

他是誰?其實並不重要。

我們只要知道,他是田家盜墓的得利者以及這個世界裡的另一個惡勢力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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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狗哥,感謝你的觀看。

我們下一期再見,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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